晨光初透时,瓦子街的群山便醒了。薄雾如纱,缠绕在树顶漫步的栈道间,将十六米高的悬空步道幻化成云中天梯。踏上去,脚下松涛涌动,仿佛踩在绿色的海浪上。风从北纬35°的山谷吹来,裹挟着松脂与野花的私语,将都市带来的疲惫一层层剥落。在这里,呼吸成了一种奢侈——每一口空气都饱含负氧离子的清甜,每一次心跳都与森林的脉动同频。

转过山脊,偏石村静卧在时光的褶皱里。青瓦土墙的院落错落有致,百年枣树下散落着绿色的枝叶,是大地最朴实的装饰画。石板路上,岁月磨出的凹痕里盛满故事:宋朝杨家将的点兵台仍在,千年榆树的年轮中藏着它自己的传说。推开一扇木门,温泉私汤蒸腾起氤氲水汽,恍惚间竟分不清是山雾还是乡愁。院角的石磨沉默如哲人,而落地窗外,初夏的阳光正将层层梯田染成金色的诗行。

清风宿的夜晚是银河倾泻的牧场。森林覆盖率百分之九十二的天然屏障,将暑气挡在北纬35°的山脉之外。星空帐篷像发光的蘑菇,散落在蛙鸣湖畔。年轻人围着天幕碰杯,冰镇沙棘汁的酸涩惊醒了草丛里的萤火虫。亲子木屋里,母亲正用松果拼贴画教孩子辨认年轮——那些同心圆里,藏着比童话更古老的智慧。凌晨三时,守夜人添柴的噼啪声惊动了露水,整座营地便浸在松香与薄荷味的清凉里。待到晨雾从东南山漫下来,昨夜的星辰已化作茶杯里的浮沫,而树梢间漏下的第一缕阳光,正将露营垫上的残露,晒成透明的诗行。

夜宿树顶小屋,听啄木鸟叩响黎明的门扉。瓦子街的魔力,或许就在于它让每个过客都成了归人——在树冠与云朵的私语中找回童真,在古村与热土的怀抱里触摸永恒。当第一缕晨光穿透林隙,忽然懂得:所谓旅行,不过是向自然缴械投降,让山野的风,将灵魂吹成透明的模样。(王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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